发布时间：2025.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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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竞争对手出局后，OpenAI 的首席执行官获得了明确的路径，以推动公司的目标；同时，他也离开了民主党
就在埃隆·马斯克与特朗普总统惊人分道扬镳两周后，这位科技亿万富翁的劲敌身穿西装，面带灿烂笑容，走进了总统位于新泽西的高尔夫俱乐部餐厅。
40 岁的 OpenAI 首席执行官 Sam Altman 刚刚与特朗普完成了一场长时间的一对一会谈，两人即将与总统的主要捐助者共进晚餐。特朗普向俱乐部内掌声雷动的成员介绍 Altman 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人”，并补充道：“我希望他对人工智能的看法是正确的。”
今年六月的热烈欢迎与特朗普当选后最初几周对奥特曼的冷遇形成鲜明对比。奥特曼与他的 OpenAI 联合创始人马斯克关系疏远，而马斯克作为“头号伙伴”的新身份，使得奥特曼被排除在 Mar-a-Lago 的会议之外，甚至在就职典礼上只能待在溢出房间，而非与其他科技公司首席执行官们一同登上主席台。
于是，奥特曼耐心等待，悄然绕开马斯克。他促成了特朗普支持的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合作，同时避开了曾因指控 OpenAI 背离使命而起诉该公司——OpenAI 是 ChatGPT 的开发者——的前朋友。
奥特曼与总统建立了自己的关系，三月份曾在海湖庄园与他共进晚餐，并不时通过电话交流。作为一名长期的民主党人，奥特曼曾将特朗普比作希特勒，但他告诉身边人，现在对特朗普首次竞选和任期内的严厉批评感到后悔。
7 月 4 日，奥特曼在 X 上发文称自己不再是民主党成员，表示该党向左转得太远，导致他“政治上无家可归”。
马斯克突然退出特朗普核心圈子，正值政治立场转换的关键时刻，这为奥特曼赢得政府支持其庞大全球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了机会，也使他在人工智能监管方面拥有更大影响力。这可能会影响美国政府在国防合同到能源政策等各领域对人工智能角色的态度和做法。
特朗普总统于 5 月 30 日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与即将离任的狗狗币顾问埃隆·马斯克合影。照片来源：Nathan Howard/路透社
作为奥特曼影响力日益提升的标志，他将于本月晚些时候在美联储举办的一场会议上发表主题演讲，向各国央行行长阐述人工智能对经济的影响。
特朗普总统对美国人工智能抱有宏大构想，致力于建设保持领先所需的基础设施，”OpenAI 一位发言人表示。“我们期待继续与他合作，推动经济发展，确保人工智能惠及所有人。”
这段关于特朗普与 Altman 幕后关系的描述，基于对白宫官员、科技高管、游说者及政治捐助者的采访。
“对美国的威胁”
奥特曼与特朗普是出人意料的盟友。数十年来，奥特曼几乎只向民主党捐款，这反映了他所在高科技圈子中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进步价值观。
奥特曼在 2016 年支持希拉里·克林顿，他在博客中写道，“唐纳德·特朗普对美国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奥特曼表示，特朗普“情绪不稳定、言语粗暴且易怒”，他的总统任期将是“美国经济的一场灾难。”奥特曼说，除了他的导师彼得·蒂尔，硅谷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特朗普“令人厌恶。”
早些时候的那个夏天，奥特曼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特朗普在某些重大问题上是对的”，比如“经济增长远远不够快”和“我们正被政治正确淹没”。但他强烈反对特朗普提出的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他在文章中写道：“对于熟悉 1930 年代德国历史的人来说，看到特朗普的所作所为令人不寒而栗。”
2016 年，奥特曼在德国德累斯顿的一次会议上。他当年支持希拉里·克林顿竞选总统。照片来源：肖恩·加卢普/盖蒂图片社
与此同时，奥特曼对民主党的经济政策越来越担忧。在拜登政府准备推出新冠疫情时期的经济刺激计划时，奥特曼警告政府内部的联系人，这笔资金注入将引发通货膨胀并推高国家债务。不过，他依然是忠实的民主党支持者，2023 年向乔·拜登的连任竞选捐赠了 20 万美元。
奥特曼对拜登政府的人工智能政策也日益感到失望。他认为，旨在将芯片制造重新带回美国本土的标志性《芯片与科学法案》，在为半导体开发和生产拨出的约 500 亿美元资金规模上显得微不足道，且在资金分配上过于分散，方向错误。
拜登政府对向可能被中国等竞争对手获取芯片的国家出口芯片的限制，阻碍了奥特曼多年在中东建设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并吸引该地区投资的努力。
击败中国
2024 年春季，OpenAI 开始向特朗普展开拉拢，作为公司对两党进行接触的一部分。奥特曼和其他 OpenAI 高管决定利用特朗普作为建设者的背景以及他对成功者的喜爱，将 OpenAI 塑造为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导者，随后用他们的技术令他眼前一亮。此举奏效了。
2023 年 6 月，OpenAI 高管在拉斯维加斯一家酒店会见了特朗普，并展示了当时尚未发布的文本生成视频工具 Sora，这款工具到年底将令好莱坞震惊不已。他们还主张政府应加大对人工智能基础设施的投资，并呼吁取消地方监管和环境审查，以便在与中国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几天后，特朗普在接受播客主持人洛根·保罗采访时表示，美国需要在人工智能领域“领先于中国”。他说：“人工智能在最高水平上的电力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而中国会生产这些电力，因为他们会不择手段去做，而我们这里有环保人士，还有很多人试图阻碍我们。”
到了七月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建设人工智能基础设施的需求已成为特朗普竞选纲领的一部分。一周后，奥特曼在《华盛顿邮报》发表专栏文章，表达了类似观点，认为在美国及其盟友控制的“民主”人工智能与中国、俄罗斯等国控制的“威权”人工智能之间的竞争中，“基础设施决定命运”。
尽管奥特曼在这一点上与特朗普观点一致，但他去年既未向任何一位候选人捐款，也未公开支持他们。然而，他继续强调基础设施的重要性，并在去年九月发表了一篇文章，指出：“如果我们想让尽可能多的人使用人工智能，就必须降低计算成本，使其变得充足（这需要大量的能源和芯片）。”
当特朗普获胜时，奥特曼本可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来推动他的议程——如果不是因为马斯克的话。那时，马斯克已经起诉了奥特曼，并且通过自己的公司 xAI 与 OpenAI 竞争。他还成为了特朗普最大的捐助者，几乎形影不离地陪伴在特朗普身边。马斯克甚至给奥特曼起了一个特朗普式的绰号：“骗子山姆”。
在选举后的几周里，其他科技公司首席执行官纷纷飞往棕榈滩的 Mar-a-Lago，而 Altman 则只能通过中间人进行沟通。他最接近的机会是在棕榈滩与时任特朗普提名的商务部长候选人 Howard Lutnick 进行了一场紧张的会面，后者因他被指责为左翼分子而对他大声斥责。
克里斯·拉西维塔，特朗普 2024 年竞选团队的顾问，负责向特朗普圈内人士做介绍。照片来源：布莱恩·斯奈德/路透社
OpenAI 意识到需要外部帮助，于是聘请了有影响力的 MAGA 游说者和筹款人杰夫·米勒，以及特朗普 2024 年竞选活动的顾问克里斯·拉西维塔，两人都为 OpenAI 引荐了特朗普圈子内的人士。另一位为奥特曼背书的人是甲骨文联合创始人拉里·埃里森，他与特朗普相识多年，且正准备扩大甲骨文与 OpenAI 的业务合作。
奥特曼向特朗普的就职典礼捐赠了 100 万美元。这让他获得了一张入场券，但并未获得舞台上的座位。
次日，他出人意料地与特朗普一同出现在椭圆形办公室，宣布由 OpenAI、Oracle 和日本软银联合发起的价值 5000 亿美元的合作项目“Stargate”，旨在建设数据中心以训练和运行人工智能模型。
马斯克在电视上得知详情后，在 X 上发文抨击这笔交易，称软银没有资金支持该交易。奥特曼在 X 上反驳称马斯克的说法错误。随后，马斯克翻出了奥特曼早前的一条推文，称赞风险投资家里德·霍夫曼在阻止特朗普 2020 年连任中的作用。
奥特曼发表了一篇关于自己政治观演变的帖子，称最近“更仔细地观察特朗普确实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并补充道“我希望自己能多做些独立思考”。他写道：“我不会在所有事情上都同意他的观点，但我认为他在许多方面对国家将是非常有益的！”
埃隆·马斯克和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分别坐在国会大厦圆形大厅的中心右侧和左侧，享有优越座位，而奥特曼则被安排在溢出室内。照片来源：朱莉娅·德马里·尼金森/美联社
争执变得十分激烈，特朗普也参与了讨论。
特朗普在回应记者关于马斯克对 Stargate 批评是否让他感到困扰的问题时表示：“他讨厌交易中的某个人。交易中的人都非常非常聪明，但埃隆——他恰好讨厌其中一个人。不过我也有自己讨厌的人。”
特朗普的态度似乎很明确：他不会让马斯克的批评阻碍与奥特曼的合作。
阿布扎比项目
特朗普一上任，他的政府便开始推行开放 AI 一直在游说的有利于基础设施建设的政策，其中包括特朗普上任首日签署的一项行政命令——《释放美国能源》，旨在加快能源项目的审批进程。
当 OpenAI 于 1 月 30 日在华盛顿举办人工智能峰会时，特朗普的内政部长道格·伯格姆出席了会议，而曾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担任高级顾问、并与白宫保持密切联系的凯利安·康威则坐在了前排。
3 月，奥特曼在棕榈滩的海湖庄园与特朗普共进晚餐，参加者均为向其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捐赠了 100 万美元的捐助者。当天晚宴的其他宾客还包括特朗普的人工智能专员大卫·萨克斯。
到了 5 月，OpenAI 与特朗普政府准备宣布与甲骨文和软银合作的“星门”项目下一步计划——在阿布扎比建设数据中心。该协议之所以得以达成，是因为政府决定放宽拜登时代对芯片出口的限制，并计划在当月的中东访问期间正式宣布这一变动。
计划是在阿布扎比建设一个庞大的五吉瓦数据中心园区，用于训练和运行人工智能模型，合作伙伴是当地科技公司 G42。OpenAI 将获得首个一吉瓦的容量，后续的容量预计会分配给其他科技公司，其中很可能包括马斯克的 xAI，但这些尚未准备好公布。
马斯克一直在与谢赫·塔努恩·本·扎耶德建立个人关系，后者掌控着 G42，其 MGX 基金同时投资了 xAI 和 OpenAI。
5 月 14 日，随总统出行的记者们被告知一项公告即将发布，预计次日由特朗普和 OpenAI 共同宣布。但当马斯克得知奥特曼正在中东出访，并计划与总统及 G42 一同发布该公告时，他开始向特朗普助手和 G42 的联系人频繁表达不满。事态升级到特朗普被迫中断会议亲自处理此事。
OpenAI 与特朗普政府原计划在总统中东之行期间宣布 Stargate 合作的下一步进展。图为特朗普于 5 月 15 日在阿布扎比参观一座清真寺。照片来源：Brendan Smialowski/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在得知奥特曼也参与此次行程后，星门计划的宣布方案发生了变化。特朗普在离开阿布扎比后，于空军一号上对记者发表讲话。照片由布伦丹·斯米亚洛夫斯基摄，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提供。
G42 因担心马斯克的激烈反应，决定撤回公告。记者们被告知暂缓发布报道，等待进一步通知。为安抚马斯克，白宫同意美国政府人员不出席发布会，且新闻发布时间推迟到特朗普中东之行结束后一周。该协议在一周后公布，声势远不及最初预期。
这件事让一些白宫高级工作人员感到不安。5 月 28 日《华尔街日报》报道马斯克试图阻止该交易后不久，这位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宣布离开白宫，并开始公开批评特朗普的“宏伟美丽法案”。
在特朗普拒绝任命马斯克推荐的 NASA 负责人后，马斯克对税收和支出法案的批评迅速升级为一场激烈的争论，他甚至呼吁弹劾特朗普。阿布扎比协议达成后一周内，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关系已破裂不堪。
奥特曼则继续加深合作关系。6 月 16 日，OpenAI 宣布与五角大楼签订了一份价值 2 亿美元的合同。
特朗普政府预计将在本月晚些时候公布其人工智能行动计划。OpenAI 一直在游说，希望该计划包含有助于建设人工智能基础设施的措施。《华尔街日报》报道，白宫正在考虑将联邦土地划拨给科技公司，用于建设训练其模型所需的数据中心。
奥特曼本月早些时候在爱达荷州太阳谷举行的艾伦公司媒体与科技会议上接受记者采访。照片来源：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 News
我相信技术资本主义，Altman 最近在 X 上发文解释他决定离开民主党的原因。“我们应该鼓励人们赚取大量财富，同时也要寻找方法分配财富，分享资本主义的复利魔力。”
他描绘了一个世界观：每年人们通过科学技术变得更加富裕，市场比政府更有效，教育帮助美国保持领先优势。
“我 20 岁时相信这一点，30 岁时依然相信，现在 40 岁了，依然坚信，”他说。“当我 20 岁时，民主党似乎还比较认同这一点；到了 30 岁时，开始偏离；而现在，民主党已经完全走向了别的方向。所以现在我在政治上感到无家可归。”
奥特曼不认为自己是共和党人，但曾对他人表示，他可以想象自己在下一次选举中投票给共和党。